姜晨瞥了肃静的堂中,衣衫华贵故作镇静的青年一眼,行走间落座到客椅,摩挲了下手中的笛子,又道,“夏大千?”

    待听清楚夏大千三字,名为夏子谦,实为夏大千的青年面上已毫无人色。

    夏大千?

    那不是杀了文小月的人?

    烟皱了皱眉。倘若是他,那方才的那些话都解释的通了。可关于大唐鬼域的资料上夏大千不过是个红楼跑堂,如何有能力短短几年之间一路高升到太傅将军之位?

    夏大千才张了张口,打了个哈哈僵硬的回道,“阁下可是认错人了?本将军姓夏名子谦,君子的子,谦虚的谦,可不是什么夏大千啊。”

    姜晨看着这一张陌生的脸,看了一会,看的夏大千心里寒意迭起,眸光微转,收回视线,好似面前没有这样一个人,平淡道,“世上常人大都愿做本真,改名换姓也往往与从前要牵扯一二以示自己的念旧重情。不过如你这般,反口否认自我的确然不多。”

    夏大千心头愈沉,不自觉握紧手中长刀,强自笑道,“阁下究竟为何而来?却非要说这些不明就里的话惹人遐想。此处乃是军机重地,你究竟如何闯进来的!若还不速速离开,本将军可要喊护卫抓你!”

    夏大千自然清楚,王遗风能悄无声息的进到这里,本就是无惧护卫,即便那些护卫来了,也不过是送死罢了。

    他想到自贡之事,原本心中对自己修习高深武功的那些底气陡然荡然无存,目光落到身边的剑上,却没敢立刻动作。

    脑海里系统似是熄了火似的,从方才的叽叽喳喳变得良久不言不语。

    夏大千心中暗斥没用,责骂之语未落,系统的机械音已变得有些混杂,“宿主,强制触发高级任务【生死之战】。内容请宿主自行领会。”

    还有何内容可言?他们之间,本就你死我活。

    姜晨对他内心的具体弯弯曲曲并不深究。即便他有再多的无奈于姜晨而言也无济于事,在此人为原主的因果而对他牵扯不休之时,早就注定,他会是个死人。

    “你怕我?”

    夏子谦手中刀一紧,大声道,“可笑!区区鼠辈,本将军身为大唐将帅,如何会怕!”

    这一大声,倒更显得色厉内荏。

    “如今烽烟四起,夏将军还有心品茗……”姜晨微微一笑,放了手中精致的越州茶碗,看着夏大千的衣衫,甚至颇有赞赏道,“穿着考究得体……”

    这话若是换大唐的忠臣良将来说,便不免愤怒和指责。若换南诏之人,会是讥讽和嘲笑。

    落到他口中,却好像战事如何,将领如何,成败如何,都变得风轻云淡,轻若尘埃。

    事实上,只是,那些于他而言,终究不免归于,归于不能直面的过去。

    所有的漫长回头之时成为短短一瞬,所有的短短一瞬在当初经历之时又是如此漫长。

    王朝跌宕,当世人以性命征战沙场,也挽不回后世的倾颓。

    安知李隆基作何想法?

    夏子谦应该是智勇双全将才,即便不是前者,至少也该是李承恩那般三句话不离家国的忠臣,却不料是个熟人。

    为了那不知数目的银钱,可堪杀死文小月的桃香楼跑堂。

    也许正是如此之人,能抓住一切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抱负。

    姜晨忽而想起那些本不该存于现代的诗。夏大千必然做不出这样的诗句。

    夏大千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望,看到身上的金云紫彤袍,腰间的琉璃珠,脚上青丝履,脸色红了白,白了青,

    姜晨又道,“可见战事也不尽如报文所言,那般紧急不死不休。”

    只这一照面,底细就抖落的七七八八,夏大千无比难受,他不由一眼望向外厅那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姜晨也望了出去,感叹道,“阁下可是要找皇甫将军过来?”

    “这倒不必。据我所知,征南大将军夏子谦不喜嘈杂。此处虽为议事之处,却也不得他人擅闯。何况皇甫维明他来与不来,有何区别。”

    夏大千神色难看,怒斥道,“你竟敢调查朝廷重臣!”

    姜晨扫了一眼,夏大千一时噤声,姜晨好似听到了句笑话,反问道,“调查?”

    他神色头一次冷淡下来,“恶人谷叛乱,五毒教分裂,南诏起兵,安禄山勤王,西域商会肆意扩张,种种事迹让阁下的将军之位稳若泰山。”他语意一转,“不知身居高位的滋味是否比红楼跑堂惬意许多?”

    如此平静,且高高在上的语气。

    夏大千只觉心中怒火滔天,强龙不压地头蛇!王遗风难道以为,在这军机要处,他还是恶人谷一呼百应的谷主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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