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不得不辞官而暂隐长歌。

    李隆基竟也全然不曾挽留。

    这两方军队,不知是得了什么底气,偏生就守在成都那里,铁了心绝不退让。

    又走了大半日,终至距凤翔扶风郡最近的秦州天水郡,路边已是一片混乱。许多衣衫破烂,面黄肌瘦之人或卧或躺或跪,口中连连说着,大爷,买他走吧……这孩子跟着我们活不了啊……

    他们口中所言,句句都是为孩子着想,实则……却是要易子而食。

    陡然而起的战乱,已将这些人,逼至绝境。

    姜晨扫过这烽火之地。

    李承恩低声道,“难道已至如此地步?”

    姜晨漠然,良久,目光不再触及那些已近绝望之人,语气冷淡异常,“川蜀来的。”

    李承恩便意会他的意思,皱眉道,“南诏吐蕃不曾明言联手,如今却进退一致。这些日子朝廷与南诏吐蕃开战,夔州又曾失守,依着那方蛮夷之劣根性,恐又是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,百姓居无定所,这些人既属川蜀,想必一心寻求安定之所却无法靠近长安,才转道逃到此处。”

    姜晨不作答话。

    李承恩伸了伸手,要从怀中掏出些银子,打算下马,被姜晨一声冷笑制止。即便姜晨没有做任何明确的反对之举,李承恩还是停了动作。

    那些饥饿的眼睛落到马匹,无疑都要冒出光来,终于还是忌讳着两人身上戾气,没有冲上前来。

    两人又走一阵,才明确靠近了天水,秩序渐渐正常了些。

    想必是此处有人管制,易子之事不能明目张胆,才跑的远了做这些事情。

    腐朽的血肉气息,和各种草药气味飘散,在空气中混杂出一种难言的味道。

    路上有些服饰统一看着大家弟子的男男女女,正忙忙碌碌抱着草药来来去去。有人蹲在一边把脉,有人就扶着走都走不动的人倚墙坐好。

    统一的紫黑白三色。行走之间也有淡淡的草药气息散出。

    李承恩打量了一会,看得路旁一个煮药的姑娘都脸色涨红了,他收回目光看了眼姜晨。

    姜晨眼皮也没抬,“万花谷的。”

    万花谷?

    李承恩搜遍了脑海,没有找出什么印象。还待姜晨解释,姜晨道,“自己去问。”

    这些逃难人的脸上,希冀的光还不曾熄灭。但也该熄灭了。

    如此多的伤员,南诏吐蕃之事一日不结束,这样的人就会越来越多,聚集在一起。即便有人打理,煮药,待着寒日过后,必然又是一阵疫病肆虐。不过,现在还能呻\吟之人,不知还能不能活到那一日。

    他们到了驿站,几乎强住了进去。

    李承恩问他,“为何这银钱不能给他们?”

    姜晨漠然相视,李承恩却是不得答案不罢休了。姜晨推开了房门,借此动作掩了眸中冷色,平静道,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”

    是说那些逃难人,也是说这富饶的中土。

    即便他给了银两,也只是为受者引灾而已。

    多余的同情。

    李承恩皱眉。

    “没有能力守护,就没有资格拥有。”所有的人都是一样,他的那些个肉身啊,若不是被所谓天命强行压着,何以沦落到那般地步。

    李承恩道,“天策会有能力。”不会容许大唐就此陷于战乱漩涡。

    他是热血上头,看到百姓受苦,心中的宏图大志和对李唐的忠心耿耿又出来。天策被称之东都之狼,果是李唐哪里需要,就能搬到哪里的一块好砖。他正是慷慨激昂,却忘了姜晨又非王室,对如此凛凛忠心侠肝义胆也不会有半分感动。

    “是么?”姜晨微微一笑,眼睛似是散尽了云雾的天光,就在李承恩都以为对方也有了些感慨之时,姜晨淡淡然道,“大将军不如先想想如何见到你的陛下吧。”

    李承恩僵了一僵,大眼瞪了姜晨后脑勺半晌,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这人好像分外见不得别人有追求……

    李承恩内心已经:&\#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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