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,谁也不会懂他看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楼下。

    说书人已摆好了架势。

    他须发皆白,显然年纪不小了,也显然在这酒楼里说了很多年了。

    每每到了这个时候,他就会出现在这里,说上一段野史怪谈或是江湖奇闻。

    大堂的白胡子老人拿着醒木敲了一敲,他的孙女在一旁将家当都准备整齐。

    这一声清响,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。

    姜晨也随声望了一眼,见此情景,又兴致寥寥地转过了头。

    有酒有菜有故事,江湖标配。

    可论起故事,姜晨毕竟随口就可以讲上百八十个还绝不重复。

    这时候,说书老人就开始讲他带来的故事了,“……上一回我们说到,风流侠盗萧十一郎与逍遥侯的决战,近来大家想必都听说了无垢山庄的变故了,老头子便不多言。今日我们所言,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新的一战!侠盗萧十一郎与曾经江湖第一公子连城璧的较量。”

    姜晨瞥了底下一眼,面无表情的喝掉了面前的茶水。他还以为能消停几日……这个江湖,果然是天之骄子的江湖。走到哪里,都是他的丰功伟绩。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一声清响,说书人放了手中醒木,激情澎湃地继续讲,明明年事已高,但一说起这些江湖之事,就红光满面,好像他也曾是个大侠,亲眼见证着所有风云变幻。

    “那一战,飞沙走石!那一战,天昏地暗!只见连城璧使出他家传的袖中剑法,一道如毒蛇一般的短剑从袖中的飞出,直直刺向萧十一郎的胸膛!情势万分危急,此刻,他终于亮出了他手中的割鹿刀!那把举世闻名削铁如泥的割鹿刀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刀,只用了一刀。袖中剑已断成两节,连城璧也已失败。萧十一郎打败了逍遥侯,又揭穿了野心勃勃的连城璧的阴谋,是以如今武林还能平静无波!真不愧是神兵利器割鹿刀的主人!”

    说书人神秘一笑,“大家一定好奇为何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人会有此一战?”

    这种套路客栈听书的人早就清楚了!于是有人扔了铜板进他们的布兜里,笑道,“你这老头子在这里几十年了,还是这般喜欢吊人胃口!且说,那又是为了什么?”

    说书人白眉一挑,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,“据说呀,那是为了我们济南的宝贝,金针沈家小姐。”说到此处,说书人的语气开始低沉,他叹了口气,“唉,想当年沈家何等风光,沈氏夫妇对济南又有何等大恩。沈小姐是何等妙人,无怪乎会引得两位优秀之人争夺。”

    他这一顿一扬,语气或深沉或激昂,人们倒真是听得兴致勃勃。

    虽然这些消息早已经传遍了,但是在说书人口中,好像总能听出那么些不同的感受。

    底下突然有人接口,他的语气里有些明显的讽刺,“优秀?”

    “一个大盗和一个武林败类,谈何优秀。”

    被人打断了话,说书人也不恼,相当和气的笑了笑,“客官这话说的片面。谁人不知自那玩偶山庄一战,大盗萧十一郎救出了昔年失踪的侠义之士后,就已一举成为江湖炙手可热的人物!何况事实证明,萧十一郎的大盗身份,不过是别人冤枉罢了,他至少也是个侠盗。但是风华霁月以忠义闻名的无垢山庄的主人连城璧,在与侠盗的交锋中,暴露出他的野心。他能以一己之力搅动江湖风云。至于这败类一词……”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叹息之色,“奈何英雄道德败坏……罢了罢了……老朽扯远了,扯远了啊……”

    那些话即使不特意去听,连城璧连城璧连城璧三个字也能不断的钻进耳朵。姜晨从菜盘中夹了一颗豆子,对着面前的几道菜怔了一会儿,他又松了筷子,难得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其实,有时候听到这些言谈,他都不知作何反应?笑?他笑不出来。哭?这不是他的风格。

    他从来不给敌人活路,所以这么多年以来,对敌对者要对他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想法,也已不乏理解。

    毕竟,他总是出现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后。

    一个众人眼中作恶多端屡劝不改的人,又怎会突然作出改变。

    但理解是理解,他却无法这样接受。最清楚他是谁的人,也只有他自己了。

    为何他却总为他人背负这等命运?

    他最终能用什么面目面对那些事情。就只能是,平静,平静,习惯之后的平静罢了。

    一个人被千夫所指的多了,岂非就习惯了?

    到最后解释都成了多余。

    底下坐着的人好像与这个老人杠上了,他冷冷地讽刺道,“哼!侠盗?沈家小姐原本就是连城璧的妻子!他夺人之妻,也配称侠?哼,至于连城璧,头上被扣了顶绿帽子,还能出手救下萧十一郎,同他的妻子一样,当真是不顾廉耻!几人半斤八两,凑在一起豺狼之徒蛇鼠一窝,谁比得过谁!”

    听他此言,好像与连城璧还有过交集。

    姜晨一眼瞥下去,脑海中的记忆如风吹书页一般哗啦啦闪过,很快,便想起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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