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待着别的救赎却运气不够的人,只能迎来死亡。

    他们每个人都在寻求精神的寄托,每个人都在寻求他们的神的保佑,殊不知神的存在,往往不是用来庇佑世人。所谓的神从来不会阻碍你的错误,只是在你犯了许多人眼中认为的错的时候处罚你,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公平,增加自己的威信。

    每一刻,世上萌生的恶念都数之不尽,可是所谓的神又在哪里。

    无法挣脱命运枷锁的人们总是在安慰自己,说着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。或者天道轮回,报应不爽。

    真的能够应言吗?

    姜晨,他曾经走过许多世界,他经历的也远比一般人更加长久。而他常常只觉得自己是个人,是因为他无法真正抛弃人所拥有的情感。无论喜怒哀乐又或仇恨。

    每一世的经历告诉他,若在所谓的恶念萌生之始就纠正因,后来的一切都不会有果。

    可往往,他们所祈求和信奉的神明却总自以为高高在上,统治世间,对万物生杀予夺,他们总是在不好的结果铸就之后才让他们的代言人姗姗来迟,一语将人所有的付出都定于错误,并且惩处这个错误来彰显自己的公平与正义。

    世上哪里会有真正纯粹的黑与白。

    善恶是非,终究是人心而赋予的定义。对于不同的人,就是不同的黑白。

    真正深究起来,哪里有对错可言。

    连姜晨他自己,他也绝不会说,他所做的一切,就是正确。

    他所做的一切,不过是为了平安活着罢了,更贪心一些来讲,是作为姜晨而活。

    很多的大义凛然,终究都只是出于私心。

    比如光明教廷,它的所做,驱散黑暗,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所信奉的教义得到更大的扩散,让他所信奉的住得到更多人的认同?

    对于姜晨而言,作为真正的他生活十年,也会比顶着原主的因果活万年更值得期待。那是因为,只有在他是姜晨的时候,无论好坏才都是他的名姓。他虽然拥有原主所有的记忆,也的确常常被身体的习惯所影响,但他不同于那位圣子,他认知太过清醒。在他成为另一个人之前的那一切,毕竟并非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所做的决定。

    他静静的站在丹尔特伦河畔,他在等待着夜幕降临。

    红色丝带扎起的黑色长发让人们对他有些恐惧,但是他站在太阳下,眼睛是好看而神秘的银灰色,并不完全符合恶魔的特征,众人又觉得没有危险性。

    他们都暗自打量着这个特别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姜晨似乎都能听到他们身体里血液奔流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微微低头,锐利的刀锋一样的长指甲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姜晨神色不变的望着河面,手却不自觉握紧了些。也不知道,他还能克制这种本能多久。

    所谓的天意,总是不断的在挑战他的忍耐度。

    人类将猪狗牛羊看作食物,血族也将人看做食物。

    可姜晨,他也不过是人罢了。亲身经历过杀戮战场的他,看遍血流成河,尸横遍野,他还清清楚楚记得战场上经久不散的味道,这样的他,怎么能容许自己去作为真正的血族而存在。

    人只有主动去制衡自己的命运才能避免不幸。被动的接受命运,与戏剧中被操纵的布偶有什么区别!

    他又怎会让自己被那可笑的野兽一样的本能控制!

    莱特还未真正走出这座城市的大门之时,就已经看到了他。

    那个优雅,而神秘的存在。

    他正站在城门外丹尔特伦河畔的柳树下,一动不动的望着夕阳。当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的时候,莱特很难想象,像这样的人,他会是个传说中引人堕落的恶魔。他有俊美的容貌,有挺拔的身姿,有优雅而绅士的言行,甚至他的穿着都是这样考究,一板一眼,笔挺的小西装,红色的领结和高高的帽子,让任何见到他的人,只能感叹一句,啊,好一位得体的贵族青年。可是他,却是采佩什。

    昔日兰蒂斯已毁于一旦,所有关于龙之子的姿容都靠后人想象。

    所有能认出采佩什的,只有莱特。

    他见到了他,却突然变得冷静,他表现的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,面上挂着圣子的经典微笑,“阁下站在这里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姜晨脱掉帽子相当有礼的致意,他也笑了笑,“这里的黎明一定很美。”

    银色流辉又沉了下来。跟随他过来的几位骑士好像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存在。

    莱特说,“阁下望着落日,却在赞美黎明。”

    “落日与黎明都是灿烂的,可是中间要经历的黑暗却无比的令人压抑。”他说的话意味深长,“神赐予了两头的光,却无法驱散中间的暗。”

    “只有当人的心中没有光与暗的区别的时候,白天与黑夜才能是同等令人欢喜的存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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