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另外在洗手台前洗手的哥们扭过来,满怀怜悯的眼神看晏溯,再看许菖蒲,那眼神满是厌恶,恨不得朝着许菖蒲脸上吐一口唾沫。

    许菖蒲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现在很想出门左转,立刻回家,明明他什么都没做,总感觉自己已经罪恶累累。

    两人出了厕所就在游乐场瞎晃悠。

    “菖蒲,你老实回答我?我们到底上没上过床啊?”晏溯追问着,真是烦,什么记忆不丢,偏偏把上床的记忆丢了。

    那该死的破车祸让他记不起初夜的感觉了。

    许菖蒲白了他一眼,明明他什么都没做,却总觉得脸在烧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搞的啊,连孩子都不会照顾,孩子摔倒了,你眼睛呢?你怎么照顾孩子的,我都跟我儿子说寡妇要不得,现在好了,你那个拖油瓶儿子祸害完我们了,又轮到你了吗?看把我孙子摔得……”老妇人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在原地咒骂着,旁边一个两鬓斑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头白翻上了天。

    许菖蒲忽然站住了。

    晏溯正要回头问怎么了,就看到许菖蒲脸色发白,薄唇紧紧泯着,他逆着斜阳,仿佛要融化到落日余晖的尘埃中。

    那老妇人依旧在骂骂咧咧,女人伸手欲要哄孩子,被老妇人拍开手。

    女人只得收回手,无奈又好脾气说着:“小孩子不能惯着,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孙子如果摔得有个三长两短,我跟你没完。带孩子都不会带,难怪你那拖油瓶儿子天天进警察局,你别把我孙子也带坏了,跟你那儿子一样,天天进警察局。以后怕也是吃牢饭的命。”

    “就事论事,您别扯菖蒲行吗?妈,您讲点道理,孩子摔倒跟我有关系,难道跟你们没关系吗?当时我在买票,你跟爸爸两个人就不知道看一下……”

    老头子怒说:“你这么说,是我跟你妈的错了,我们已经六十多岁了,周末来帮你带孩子已经不容易了,你还指责我们。”

    那个老妇人更是暴跳如雷,在女人伸过手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:“你这女人还有没有良心啊,嫁到我们家,吃我们家里的,穿我们家的,现在反过来怪我们没帮你带好孩子。”

    女人吃痛收回手臂,手臂上有乌青的一块儿。

    老妇人似乎嫌自己掐的不够重,欲要再掐一次,她的手被一个少年紧紧的抓着。

    那少年阴冷的看着他,让她寒毛直竖,她跑跳如雷:“干什么啊?”

    晏溯盯着她说着:“公共场合,讲点公共道德行吗?”

    那老妇人勃然大怒:“这游乐场是你家开的吗?小|逼|崽子,管的真宽。”

    晏溯微笑着:“真不好意思,这还真是我家产业。”

    老妇人看到什么,脸色骤然难看。

    许菖蒲走了上前,推开人群,脸色惨白说着:“她吃你们家什么了?她有工作,工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,她到底吃了你们家什么?还有,你嫌弃她是寡妇,你儿子也死了前妻,你怎么不说?”

    那个趴在老妇人面前哭的孩子看到许菖蒲过来了,伸出手,喊着:“哥哥,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许菖蒲没理他,站在人群中央,如同一座玉雕,他谁也没看,目光直勾勾盯着那老妇人与老头。

    老妇人被许菖蒲这么一瞪,顿时狂躁起来,骂着:“可我儿子没有孩子,不像她带着你这个拖油瓶。别以为我不知道,她如果没把我们家的钱拿来养你,你怎么读的书?还报了那么多培训班,那培训班得花多少钱?你上了九年的寒暑假培训班,这不都是她从我们家拿走的吗?”

    邱美珍上前说着:“妈,菖蒲上的那些培训班是他爸爸死亡赔偿金,还有一些是他自己的国家奖学金,您说话不能不凭良心啊。”

    老妇人撇撇嘴:“那个小工程师死亡能有多少抚恤金?够你养儿子养这么多年?”

    邱美珍将长头发挽到耳后,说:“他平时根本用不到什么钱,每一笔钱都算的很清楚,绝对没有用严家的一分钱,您如果不信,可以去查银行的流水。”

    老妇人“哼”了一声说着:“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会找生了孩子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许菖蒲抿了抿唇,想说什么,发现不知道怎么说。

    他见识过这家人的思想,他不想浪费口舌,实在是没必要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种老古董应该上交给国家。”晏溯插了一句话:“请问你儿子是瞎了吗?他看不见阿姨带着菖蒲吗?他看见了,还选择跟阿姨结婚,那是他自己的选择,是谁逼他了吗?谁把他拖进民政局去领的证吗?”

    老妇人哭哭啼啼:“是这个女人迷惑了我儿子。”

    晏溯冷嘲热讽着:“用什么迷惑的,您儿子好歹也有四十多吧,活了四十多年,轻易被迷惑,那比巨婴还巨婴,生出这样的儿子,您有什么可骄傲的。还有,您也别哭哭啼啼的,没谁欺负您,只是在讲道理,恶婆婆嘛,每年批量生产,见怪不怪了。”

    他看到这家长辈的嘴脸,他忽然明白许菖蒲那么孤僻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了。

    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,是个人都会受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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