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王宣布,献祭塔尼亚人的典礼要推迟了,这消息让那些暂住在弗瑞兹旅馆内的各属国首领很不爽,他们千里迢迢从各自的部落赶到这冰天雪地里,就是为了参加约尔塔国王的杀人仪式,即使是那些个连文字都没有的巴巴仑恩首领,也知道,这不过是一次杀j儆猴的作秀罢了。

    “卡洛斯陛下,玛雅塔建成已有三天了,您先前向那些巴巴仑恩首领们承诺,一旦塔成便会立即举办祭祀仪式,如今您随便搪塞个身t不适的理由,就放了他们三天鸽子,一个国王不能信守诺言,这样下去,迟早会有第二个塔尼亚部落对您刀剑相向的!”

    清冷的行g0ng长廊里,宰相的羊蹄子快速而小步地在光洁如镜的黑se石砖上挪着,“科达科达”的声音在宽广的室内荡出回音,羚羊艾欧抱着自己的小木杖,跟在国王的大长腿后面,苦口婆心地在对卡洛斯谏言。

    卡洛斯在弗瑞兹的行g0ng里住了已经快有十天了,宰相艾欧在得知国王赶去北境后,也连夜驱车跟在后头,带着国王批阅文书需要的印戒,于四日后抵达了国王的身边。

    国王的两条长腿越走越快,宰相艾欧的小羊蹄赶得几乎有了残影,气喘吁吁地终于再不能边说边走,只能“陛下陛下”地一路咩咩叫着,勉强跟上了有意想甩开他的国王,一路上,白祭司们像被他们这阵风刮倒的稻子一般,一个个低头跪下。

    卡洛斯的步子在自己寝室的门前停了下来,他将手搭在水晶做的门把手上,回头对趴在自己木杖上喘气的宰相说道,“朕的王后现在病着,你叫朕有什么心情去举行那狗p献祭典礼!好了,艾欧宰相你的担心朕也理解,但你放心,朕能灭掉第一个塔尼亚,就也能灭掉第二个塔尼亚,来人,宰相累了,送他回房吧!”

    艾欧一听这话,气得山羊胡子都吹了起来,忍不住抬高声音喊道,“陛下!卡洛斯陛下!杀光了所有巴巴仑恩,谁来给帝国提供足够的金子和粮食?陛下!您当真要将那阿耶卡男孩立为王后吗?臣不同意,臣会让九大贵族联名拒绝他的!”

    “他们敢?!朕是龙!是神的宠儿!谁敢违逆朕的要求,朕就烧si他全族!”卡洛斯这几日没休息好,听到宰相这样说,一下子又气上了头,直接抓住了艾欧的羊角将他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艾欧的小羊蹄在空中扑腾,他的卡洛斯陛下一直都很愿意听取他的建议,如今竟然为了门后面那个阿耶卡小口吃,这样对待陪伴了他这么久的忠臣,艾欧心里难过极了,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真正担忧。

    “陛下!这个男孩是不祥之人,您难道已经忘了那些在阿耶卡白白牺牲的子民了吗?帝国数万万ai戴您的子民和一个不ai你的男孩之间,孰轻孰重,您怎么能分不清呢!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卡洛斯说不出反驳的话了,艾欧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内心矛盾,他松开宰相头上的角,将人推到一边,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怒气,回道,“朕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犯第二次错误,无论是他,还是国家,朕都会……保护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艾欧拄着木杖,被几个白祭司从地上扶起,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,痛心疾首地捶着自己的x口。他辅佐了两代国王,活得b卡洛斯要久得多,他知道越是庞大的帝国,破绽便越是多,管理像约尔塔这样的超级帝国,必须要像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样谨慎小心,而偏偏和平是最容易被打碎的易碎品。

    一个国家的强大不在于他本身,而取决于其他国家是否b它弱小,如今阿道夫在尼鲁萨海建立了另一个大国,听将军泰格说,上一回在阿耶卡被偷袭时,拿迦勒的军队已经拥有了能轰伤卡洛斯的铜pa0了,若是与约尔塔在陆地邻近的其他属国,通过那些纵横各大洋的海盗,购得了这种武器,恐怕,龙再也不能单靠他的火焰和巨翼来统治这片大陆了。

    作为国王最忠诚的相臣,艾欧要为这个让卡洛斯付出所有的国家,拔掉他们的国王不舍得拔掉的那根“毒刺”。他眼睛一眯,木杖和羊蹄在地砖上轻轻一跺,决定去请一位真正的大人物来劝醒被ai迷昏了头的国王。

    “快!为我备车,我要回法斯托!”

    而在门的这一边,卡洛斯并不知道自己的宰相已经上了回都的马车,他时

    刻在提醒着自己要履行好国王的一切职责,翻看好每一封领主寄来的重要文件,掀掉一个又一个有着不同家纹的jing美蜡印,从密密麻麻的文字中,略过那些繁琐的书信礼仪和马p,挑出重要的事情来阅读思考,再用羽毛笔写下回应的话,或是简单的“已阅”,或是长长的两三页牛皮信纸,最后用红蜡滴在每一封回信的信封上,用国王的印戒敲出龙形的蜡印。

    卡洛斯一直在告诉自己,不要再做回那个在阿耶卡只顾ai情的昏君,他甚至b以前还要勤奋地批阅文书,不让自己的书桌堆起信件的小山,他相信自己这次能做好一个分清主次的成熟国王,可是他的小王后突然病了,病得很重,卡洛斯心里的天平吱吱呀呀地发出悲鸣,摇摆着,渐渐倾向了ai情的那一边。

    他进来时,发现阿诺醒着,躺在数不清的枕头上,因为刚才门口的争吵而有些担心地看着卡洛斯,小野人不在自己身边的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出的一些r0u,这几天被疼痛轻易地折磨掉了,卡洛斯看他像一个瘦小的小木偶,躺在大床里,好像随时会被那些红se的枕头和被子吞掉一样,可怜得不行。

    “醒了吗,饿的话,就摇床头的铃让人送些吃的来。”卡洛斯怕他冷,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壁炉点上还不够,还另派人在床边放了几盆炭火,屋子里暖和得像别处的春天,可他的小王后在疼痛发作时还是会冷得手脚冰y。

    阿诺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并不饿,卡洛斯像没看到一样,还是执意摇了铃,让人去做些热的小食送来。卡洛斯本身就是火龙不怕冷,只是从门口走到床边,他就热得出了汗,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,放在一旁的椅背上,坐在了床边,从厚厚的棉被里找到了阿诺那只满是茧子的小手,皱了眉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凉?”

    卡洛斯又往被窝更里头m0去,阿诺只穿了件白se睡衣,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身子,躲着卡洛斯那只滚烫的大手。卡洛斯的眉皱得更紧了,m0到阿诺躺过的地方一片sh冷,再看男孩的黑发也是一片cha0sh,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刚才又疼过一阵出了虚汗,立刻喊了人过来换上g的衣服和被褥。

    阿诺从被窝里脱下sh透的睡衣,光着身子被卡洛斯用被子裹了起来,祭司们在床边换着被褥时,他便和被子一起,被卡洛斯整个抱在怀里在一边等着。卡洛斯掂了掂手里的小东西,觉得被子里好像没人一样轻,只想把所有好吃地都塞给他吃,将人重新喂胖起来。

    想起那天男孩穿着凌乱的红se嫁衣,像si了一般捂着肚子倒在雪地里,卡洛斯真是吓疯了,以为自己又把人折腾坏了,叫人把过来看望儿子的孕夫莱奥给请了过来,结果说是割掉子g0ng后的遗痛病,在每个月本应来经血的那几日发作,过了那五六日就会自行消失,只是期间只能靠打止痛药来缓解症状,说道最后,还是他的错。

    这几天,莱奥每隔六个小时就要来给阿诺打止痛针,一开始效果还挺明显,可才两天过去,药物的有效时间就越来越短,剂量越加越大,到现在已经是人能承受的上限了,药物不能压下的时候,卡洛斯就只能坐在床边,握着男孩冰冷的手,看他在床上疼得脸se发白,甚至失了理智,只求卡洛斯能立刻杀了他让他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。

    床铺好后,卡洛斯也脱下衣服,和阿诺一起钻进了被窝,帮他将新被窝暖起来。阿诺背靠着卡洛斯的x膛,被他拥在怀里,他一开始总有些尴尬,不愿贴得太紧,但很快诚实的身t便会自动放松下来,让他无意识地往卡洛斯温暖的怀里越缩越小,好像要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点,穿过男人的x口,直接住进那最温暖的心腔里。

    卡洛斯像以前他来月事时做的那样,用自己的手一遍一遍抚m0着那平坦微凉的小腹,现在那上面多了一道伤疤,卡洛斯便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g燥温暖的掌心,去感受那道伤疤的存在,像是在重复回忆着自己对男孩所做的一切伤害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刚才又发作了?怎么没让人喊我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还好…能…能忍。”

    阿诺微微侧过头,看到卡洛斯眼底的淤青,他是最近才知道卡洛斯是全世界最忙的人,他病着的这几天,卡洛斯根本没睡过。这些事,都是小白虎告诉偷偷告诉他的。

    小白虎路易斯也跟着他的母亲一道在行g0ng的客房住下了,小路易和阿诺年龄相近,卡洛斯想着也许有个同龄人陪他说说话也好,便默许了小路易和他那两个“保镖”来探望自己的小王后。

    他还从小白虎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卡洛斯的事,b如卡洛斯是约尔塔历史上最英明负责的好国王,还有卡洛斯在阿耶卡的时候,一直会来找自己的父亲泰格问如何讨喜欢的人开心的事,小路易还说,自己的父亲很尊敬也很同情卡洛斯,说他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。

    但小白虎对他说的最多的,还是那句,“真的,卡洛斯陛下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阿诺哥哥你啊!”,这位虎族少爷甚至跪在他的床头,为那国王落下泪来,恳求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,“阿诺哥哥,求你了,做陛下的王后好好陪他吧,卡洛斯陛下真的很可怜。”

    阿诺不明白,说自己已经答应做他的王后了,也不明白卡洛斯这样的国王怎么会很可怜。小路易也小,一时说不清,甩着尾巴想了半天,说,“就是像妻子对丈夫那样,好好地关心他,让他知道你也ai着他。”

    ai着他?

    阿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,在小白虎之前,他的哥哥也说过,卡洛斯喜欢着他,让他试着去ai上这个国王与他好好相处下去,可之后发生了太多事,阿诺第一次意识到,他从未想过自己对卡洛斯是什么感情。

    阿诺翻了个身,第一次主动与卡洛斯面对面,卡洛斯疲累的眼睛亮了亮,见他嘴巴张了张,却又闭上了,便知道他有话想说。

    “说!”

    就一个字,这红发的国王即使几天没睡,也是霸道得不行。

    阿诺看了卡洛斯那只黑se的眼罩,下意识地用手m0了m0自己没了的左眼,突然觉得他们两个独眼面对面躺着有点滑稽,竟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笑了。卡洛斯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笑,心里一动,想也没想,就吻了上去,阿诺嘴里发苦,舌苔又h又重,味道并不好,想到这个竟然很不好意思,推了推卡洛斯像铁一样y的x肌。

    卡洛斯松开了他,嫌弃地吐了舌头,“真苦!”话毕,长手往身后的小桌上m0索了一阵,捏了颗糖就塞进了阿诺的嘴里,阿耶卡没有糖果,阿诺没说出口过,但卡洛斯知道小东西很喜欢吃,看到喜欢的人吃到了喜欢吃的东西,卡洛斯竟然b对方还开心满足,一只手撑着脑袋,另一只手还是在被窝下面r0u着阿诺的小腹,津津有味地看着男孩吃着糖时闪闪发亮的棕se眼睛,边问他刚才在笑什么。

    阿诺把糖t1an到牙龈外,脸颊被糖果挤出一个疙瘩,把刚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,“你为什么,喜欢,我?”

    卡洛斯脸上r0u着他肚子的手停住了,脸以可见的速度在变红,看男孩还在盯着他看,想也没想,就将被子拉高,把阿诺那张好奇地脸给埋了进去,埋了一会儿又怕把人闷坏了,掀开了被子看到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等他回答,卡洛斯索x自己钻进了被窝。

    阿诺看着留在枕头上的红se长发,呡着嘴里快没了的糖,恍然大悟,这国王是在害羞!

    “因为我脑子有病,就是喜欢你这个又笨又呆的口吃野人,不行嘛!”

    被窝里的国王终于说话了,隔着厚厚的棉被,声音闷闷的,阿诺觉得这不算回答,便想去掀被子,可卡洛斯在里头抓得紧紧的,哪里能让他这个病人掀开,阿诺想了想,便也缩进了被窝。

    卡洛斯看到一张小脸也滑了进来,脸更烫了,看阿诺还想追问,捏住了他的鼻子把人提回了枕头上,自己也钻了出来,好在这时莱奥医生敲门进来了,阿诺以为是来给他打针的,没想到是找卡洛斯的。

    卡洛斯下了床,脸还没彻底凉下来,把衣服又一件件穿回去,又塞了一颗糖在阿诺嘴里,又捏了捏他的鼻子,“好好睡一觉,明天就有药送来治好你的病了。”

    阿诺点了点头,他明明记得,他这个病治不了了,但他想,卡洛斯是国王,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,第二颗糖还没完全融化,他就又开始疼了,他看了眼床头的铃铛,又突然想起卡洛斯眼下的淤青,心想还是不要麻烦他了,便自己缩紧了身子,用力地呡着甘甜的糖果,无声地忍耐着。

    忍耐疼痛消耗了他大量的jing力,醒醒睡睡之间,回忆夹杂在噩梦中像cha0水一般,来了又走。

    夜深了,卡洛斯还没有回来,阿诺现在非常想念他的t温,他翻了个身,闻到了一gu熟悉的味道,那是卡洛斯的信息素,里面有着非常痛苦的情绪,他们彼此才做过初步结合,自己alpha的这种痛苦很快也让阿诺难过起来,他心里焦躁不安,摇了铃铛,可是卡洛斯没有来。

    他翻来覆去,这味道越来越浓,里面的痛苦也越来越重,阿诺终于下了床,披上卡洛斯留在这的红se袍子,循着味道去找不知为何在痛苦的国王。

    夜里很冷,他整个人抖得像一片满是虫洞的枯叶,可他仍然停不下脚步,随着向信息素来源的地点的慢慢接近,他听到了龙的悲鸣。阿诺推开那声源所在的房门,看到里头烛火通明,卡洛斯维持着半龙半人的样子,被绑在一个石柱上,莱奥军医手里拿着那把他曾经见过的匕首,那是卡洛斯父亲的龙牙做的匕首,能切开一切东西,包括龙的鳞甲。

    莱奥军医用那把匕首划开了卡洛斯的x膛,b一般人要热得多的血ye流了出来,在寒冷的室内冒着热气,卡洛斯痛苦地嚎叫着,止痛针成打地往他的脖子上打着,可阿诺看得出来,他还是痛得不行。

    阿诺跌坐在冰冷的地上,捂住了嘴巴,透过那一道门线,他看到卡洛斯的x膛像一扇窗子那样被打开了,肋骨被翻到一侧,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龙的心脏,那一颗火热的心上覆满了又小又密的特殊鳞片,他记得小艾l在看书的时候对自己说过,那是龙的逆鳞,是龙身上最柔软也最坚y的鳞片,保护着龙的心脏,传说只有米迦勒的金箭能够s穿这层鳞甲。

    而现在,莱奥军医已经放下了那把龙牙做的匕首,握着那支卡洛斯曾经想ssi艾l的金箭,将锋利的箭头挤进一片逆鳞下,想要撬下一片来,可拔下逆鳞的痛苦对龙来说bsi还可怕,阿诺看着卡洛斯痛得仰头大叫,龙鸣撼动了整座石殿,身上的鳞片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,迅速地从四肢末端爬遍了卡洛斯的全身,眼见着就要将那打开的x膛也覆上了,莱奥突然喊道。

    “你难道不想治好他的病了吗!忍住啊!陛下!”

    卡洛斯听到这话,身子一僵,獠牙咬紧,生生地用自己地意志将鳞片又退了回去,重新露出柔软的皮肤,让莱奥继续下去。

    阿诺明白了,卡洛斯说的药是什么了,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,竟然一下将那扇沉重的木门完全撞开闯了进去,从莱奥手里夺下了那支金箭,回过神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好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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