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刀记 作者:默默猴

    暗忖:“青锋照的消息好灵通!赤炼堂掌握酆江漕运,分舵遍及天下,号称“京城以东第一大帮会”,势力不容小觑,怎会……怎会是邵家先找了上门?”不敢怠慢,莲步细碎一路漫出堂室,径往偏厅赶去。

    厅内,一名中年文士正负手欣赏壁上的挂轴,生得面如冠玉、五绺长须,头戴逍遥巾,身穿青布袍,腰带上垂着一方小小青玉,衬与他凤目隆准、剑眉斜飞的清奇相貌,说不出的儒雅,正是青锋照的第三号人物,“鹭立汀洲”邵兰生。

    邵兰生随身只带一名侍僮,童子用扁担挑了两箱行李,地上搁着一架竹制画笼,笼里横七竖八的chā着画轴纸卷,其中混有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,乌木圆柄香檀为鞘,看来几与画轴无异。

    她与邵兰生在锋会上有过数面之缘,倒不曾私下来往,没想到这位青锋照的三当家忒无排场,直如一名携仆云游的读书人,竹笼里剑、画并置,随意错落,行囊是卷好的铺盖衣箱等杂物,均以麻绳小心捆扎,外头还吊着铜釜瓢勺等,仿佛随时能在野地里寻处落脚,埋锅造饭……

    里外上下,哪还有个世家大户的派头?庶民远游、客旅行商,也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横疏影才绕过长廊转角,邵兰生便听见了她的脚步声,回头相候。两人隔着红槛行礼,文士彬彬、佳人盈盈,画面煞是好看。“邵某疏懒惯了,家兄说我出门总不像办事,根本是游山玩水。游手好闲之人,不比二总管日理万机,贸然打扰,还请二总管多多包涵,切莫见怪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三爷说得什么话来?”横疏影抿嘴笑道:

    “三爷闲情逸致,最是令人羡慕。每回与三爷见面都有新鲜物事可看、可听,多所获益。东海七大派的要人中,我最爱与三爷见面了,三爷可千万别客气。”

    邵兰生剑眉一动,拈须朗笑:“二总管这一说,我便放心多啦。”从竹笼里取出一卷画轴,解开系带,只见画中一片白雪皑皑,几株墨干老梅摇曳,枝上吐蕊尽开,更无一枚含苞。画中梅花尽管疏落,枝干却是瘦硬多姿,墨色响亮、遒而见骨,画面远方只有一小幢茅舍,颇得留白雅趣。

    横疏影惯见名家书画,双目一亮,暗叹:“好个梅苍雪润的焦墨法!信手之至,峭枝扫空,意到而笔不到,堪称一品。邵兰生以“鹭立汀洲”为号,盛名无虚,果然是画梅的大行家。”

    “此画是我年初所绘,几十张画稿之中,只有这一幅得到家兄夸奖,说有高洁志趣,非一味妍工弄巧,落了下乘。据闻二总管琴棋书画无一不精,邵某不愿见笑于方家,只敢以此画相赠。”

    横疏影连称不敢,接过赏玩,果然除了邵兰生的题记落款外,还有一方“文舞钧天”的朱红小印,篆刻苍浑朴茂,力透纸背。旁边另有两行题记:“计白当黑,云水自在,咏梅之外,更有万里江山。书付三弟。”其下整齐列着年月日期,一丝不苟,比之邵兰生流水行云的字迹,笔法更显嶙峋。

    她心中暗笑:“书画寄情,这邵咸尊也未免太过正经,连在画上题记,都还要教训子弟。”轻咬着如鲜采樱桃般的润红唇珠,嫣然一笑:“家主胸襟广阔,能于画中看出万里江山。我一介fu人,不懂这些,却爱三爷画里的风过梅幽,清芬吐露,甚是宜人。”

    邵兰生忍不住连连点头,如遇知音。

    “很是、很是!我偶过烟云山下的小山村,见梅期将届,风中带香,这才写生一幅。作画之时,心里也无万里江山。”说着忍不住面露微笑。片刻似觉不妥,又补上两句:“但家兄于书画一道,也讲天人悲悯,胸怀之大,我所不及,尚有许多需要精进处,总是没错的。”

    横疏影笑道:“是了,自从前年花石津一别,久未至贵庄拜见,不知家主近日如何?”

    邵兰生大笑。“老样子。东奔西跑,一刻也闲不下来,年头又往央土赈灾去啦!二总管若来,只怕又要扑空。”

    这点倒与横疏影所掌握的情报一致。邵咸尊封炉多年,除了“三府竞锋”之外,几乎不再过问武林之事,把青锋照的经营jiā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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