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香山 作者:长安十年

    楼道窄笑,偶尔有人进过,两个人都要侧身去让。香山趁这个空档,抹了抹眼睛:

    “你今天来找我,有事吗?”

    顾汐拨了拨头发:

    “没有,我顺路经过,就想来看看。你老不回家。那狗刚才叫得可凶了。”香山看他手上老实绑着自己昨晚给他抱着的纱布,显得十分笨拙:

    “若果手不痛了,就把布拆了吧,闷着不好。”

    香山站了片刻,似乎没有其他话要将,转身打算上楼。

    “早点休息,有空就去看看老师吧。”顾汐在他身后,默默看他一层层台阶走上去,拐了个弯,身影渐渐不见。

    晚上香山洗漱完了,躺在床上,又想起顾汐的话,他就得周礼这件事情上,也许他该听顾汐的。不管怎么样,他应该去看看老师。

    最近他三天两头往外跑,天天独自呆在屋子里,孤单极了,就怕主人整夜不回来,所以现在躺在香山身边,兴奋的睡不着。一会儿用脑袋挨挨蹭蹭去碰香山,一会儿偷偷靠近他,用尾巴去扫主人的侧腰。

    “好了,快睡吧。”香山抱住小家伙,轻轻拍了拍它的肚子,天天趁机伸长脖子舔了舔香山的侧脸,跟他道晚安,然后羞涩装睡了。

    香山前一晚摸到老师旧房子楼下,看顾汐的车停在那里,知道他住址没变。今天一口气爬上六楼,到了门口开始忐忑。顾汐的话又在他而那边响起,香山定了定神,抬手敲门。

    过半天才有人应门:

    “等等,马上就来。”

    香山开始紧张,老师还记得自己吗,这些年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,不要说周礼了,就算他自己,也未必能真认得自己。

    但是顾汐说过,老师在酒店外看到自己了,这又给他一些信心,香山屏住呼吸,安静地等待周礼。

    似乎就在一瞬间,面前的门开了,老人一边同屋里的人说话,一边转头看门外:

    “总之谢谢你们兄弟几个,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。你们给我办生日,又放下工作来看我,那天小顾还让我搬去跟他住……我说,你们的心意老师都领了,但是不能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……”周礼说话很慢,说到最近,几乎再也开不了口。他看到前面被隔了一道铁门外的中年男人,几乎以为自己眼花。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香山?”尽管那天在酒店外他凭着隐约可见的身影,觉得那就是香山,但是现在面对着面,如此近距离,老人才发现这孩子几年的时间,变化太大了。

    香山点点头,他试图平复情绪,但是效果不大,最后只好哽咽着开口:

    “老师……”

    周礼颤抖着双手打开最后一道门,望了香山半天,然后突然回过神来,把人拉进屋。

    “快进来坐,外有有风。”

    香山环顾四周,跟十多年前一样,家具陈设一点没变。还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,回头向他微笑致意。香山记得这个人,那天在酒店外见过,应该是老师往届的学生,跟顾汐关系不错,那天两个人搭了不少话。

    周礼打量香山半天,一开口不是问他现在过得怎么样,这几年去了哪里,为什么一点音信都没有。而是把他拉到离厨房最近的饭厅,如今已经是初秋,天气渐渐转凉。,这块而是整间屋子最暖合的地方,他让香山坐下,然后才开口:

    “孩子,饭还没吃吧?想吃什么,我去给你做。”

    香山一瞬间觉得鼻腔发酸,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最容易失态,将近十年没见,香山却觉得仿佛昨天刚来过这里一样,只是离开了一天。老师这么平静地问他想吃什么,没有苛求,只好包容。

    桌上刚放了一碗蛋面,上难免横卧了一个荷包蛋,旁边还有几盘刚从微波炉里热好的炒菜,本来周礼要下楼买菜,正正经经做一顿饭,香山不肯,他笑着说:

    “老师,我饿了,简单点就成。”

    “孩子,都是剩菜,下次你要过来,前提打个电话,我好早点准备。”周礼用桌上的干布擦擦手,在香山对面坐下,看他慢慢吃面。

    香山把头埋进汤面的大碗里,吸了口气,忍住鼻腔的酸涩,轻轻喝了一口汤,眼泪却依旧禁不住,掉进了碗里。

    汤喝起来有点咸。

    “吃菜,别光喝汤,多次点。”周礼拿起桌边的筷子,给香山加菜:

    “我跟你杨文师兄刚吃过饭,泡杯茶谈事情,你就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周礼口中的师兄也坐过来,香山抬头,眼睛里还是湿湿的,跟他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
    等他一顿饭差不多结束了,周礼才问:

    “香山,你这次回来……”周礼话还没说完,杨文就接过去:

    “老实,我见过小师弟好几次了。”

    香山一惊,他对眼前这位师兄毫无印象,但是对方总是有意无意看他,似乎有话要讲。

    周礼果然不再说话,停下来看着杨文。

    “都是在顾师弟的公司,您也知道,这来年过年我们的合作多了,我经常往他那边跑,最近一次是一个礼拜前。”

    现在不仅香山哑口无言,就连周礼都懵住了:

    “在顾汐公司,杨文你会不会记错了?昨天顾汐过来,我提到香山,他也不知道,说要帮我查查看的。怎么人还会在他公司?”

    杨文喝了一口茶,眼睛往香山那边望过去:

    “老师,人就在这里,你问问不就知道了?”

    香山不知道这位杨文师兄是什么来头,但话既然说了个开头,已经没办法含混过去,而且他也是在摸不清顾汐的意思,今天正好当着周礼的面说清楚。

    “是,我在顾汐那边工作将近半年了。前几天他就告诉我,老师您要过生日,只是我自己没脸去。”

    周礼觉得事有蹊跷:

    “孩子,为什么没脸去,您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,怎么连封信都没有?”

    香山深吸一口气,坦然道:

    “我八年前设计的图纸出了事故,坐了六年牢……”香山想了想,又补充道:

    “出事的,是顾汐二叔,抢救无效,就这么去了。”

    周礼手上的筷子瞬间落回桌上,他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出事的,是顾汐二叔,抢救无效,就这么去了。”

    周礼收上的筷子瞬间落回桌上,他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顾汐二叔出事,我后开回国听他大概讲过,想不到是因为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香山知道顾汐隐瞒二叔的出事的真正原因,也有在老师面前维护他的意思,可能当时顾汐心里不一定这么想,不过下意识就这么做了。

    周礼始终相信香山的专业素养,他一张图纸总会反复检验,小到一个螺丝钉都不会错过,没想到最后在居然在监狱里耗费了大好青春:

    “孩子,我当着你师兄的面,也可以毫不避讳地说,就算他们是兄弟坐在大的买卖,当在高的官,老师始终以你为豪,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。以前的不痛快全部过去了,你们年轻人,受过挫折更要脚踏实地……唉,想当年您外公,一辈子守了多少苦,那种时局动荡是你们年轻人永远不能体会的。”香山的外公是周礼的启蒙老师,多少年前的事了,现在回想起来,老人家只能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老师,我明白……”尽管知道周礼一定能体谅他,但是亲耳听到这番话,香山还是很受震撼,他的眼眶再一次发热。

    人最脆弱,情绪最容易波动的时候,往往不是因为被伤害被羞辱,那只会使他们戴上面具,以坚硬以强势反击。感情最不能控制的时候,是面对窘境难看不已的时候还是有人愿意坚定不移地相信你,带=待你一如既往的好。

    香山已经太久没有落过泪,但是今天,他的眼泪两度在眼眶里打转,最终她们无声无息的落下来,滴到地板上。

    “至于顾汐,我能理解他的心情。他连续两次在我面前隐瞒你的事,我不知道原因,但是……香山,不要在他们公司干了,对你对他都不好。”

    香山暂时没法解释清楚其中的复杂关系,只好沉默。

    杨文这时候突然问:

    “你现在住在哪儿,先留个地址,不要以后老师想跟你联系,又找不着人。”

    香山怎么能让周礼去自己住的破旧筒子楼他们,那地方属于危房,而且附近鱼龙混杂,很容易出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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