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男主是我老婆[快穿] 作者:不知水

    云都城门半开,雪天无多少行人,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城门边上。守城的士兵确认了车主人手中持有出城的文书,行了一礼后便再次回归自己的岗位。

    城墙后,有一棵祈福树。

    雪将树枝压得低垂,祈福树上红笺如鹤羽将飞。莫叙生衣衫翩飞,将最后一封红笺系上树梢,最后回眸望了云都一眼,掀开帘子进了车厢。

    “出发。”

    车夫扬起马鞭,“嘚儿……驾!”一声轻喝。

    马儿颈上铎铃摇晃,拉着马车缓缓驶离了云都,在薄薄的积雪之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辙痕。

    第97章 攻君说:我想你了。

    “公子进去吧,老爷有请。”管家低声道。莫叙生是家主,在他口中却仍是公子。

    莫叙生平静地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茶杯砸碎在脚下,碎屑迸溅。莫叙生面容平和,缓缓跪伏,膝盖磕在茶杯的碎片上,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“你要向我辞行?”一帘之后,莫半知声音嘶哑。

    当朝丞相莫半知,指得其实是面前这一位,莫叙生的父亲。后莫半知突染重病,又是想锻炼莫叙生,便叫他代替自己。

    皇帝也不管这些事儿,跟他报备一声便可,因莫家行事神秘,又有多方帮助遮掩,除了陈大元帅和一些眼力明白的官油子,竟无人知晓莫叙生与莫半知乃是父子。

    官场上的许多事,若无莫半知的指点,莫叙生怕是早已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。好在他学的很快,莫半知也就赋闲在家中,暗地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平叛之上。

    莫叙生低着眉眼,不闪不避,答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滚烫的茶水淋在修长莹润的手指上,瞬间便烫去了一层皮肉。

    大永北南皆寒,中部却温暖,只是今年似乎格外的冷。云都就处在由南向北的第一个变温带上,恍若一月之间由春入冬又冬去春来,没能堆积多久的雪很快便融化。

    近来的战事并不顺利,甚至有些损失惨重,秦不昼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未曾放松,但到了这时更是十二分的投入。毕竟下一道关隘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大永最精锐的军队,而他们的指挥者是大永的军方第一人陈听涛。

    秦不昼整日就关在院里,推演沙盘,反复修整。间隔几日也亲自去校场点兵,鼓舞士气。

    自从莫叙生离开以后,他虽仍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,但秦蓁来找他时,常见他独自一人的背影。

    虽然以前也是独自一人,但如今连背影都是薄凉的。恍惚之间,秦蓁才发现,原来自己竟早已习惯了莫叙生侍立于哥哥身侧的景象。

    哥哥是真的很喜欢莫叙生吧。

    秦蓁已然知道那“白离川”的身份,她只是不懂哥哥为何要放他离开。丞相一向是他们最棘手的敌人之一,若是哥哥喜欢,强留下他便是,放虎归山算什么?莫叙生名义上是文书,实际上执掌往来公文战报,知道的军情已早已不比自己少。

    在秦蓁眼里,她哥哥便是那九天上的神祗,就是该一生任性不羁随心所欲的。莫叙生付出了什么,凭什么让他动心,又凭什么让哥哥为他思,为他想?

    秦蓁向来藏不住事,这样想了便也问了。

    秦不昼想了想,含笑道:“蓁儿……也许有些事,不能以付出和收获来论处。兄长现在也是不知,但我总有一日会明白。更何况,”秦不昼揉乱她的发丝,“我相信叙生,希望蓁儿也能相信。”

    秦不昼尚且不懂的,秦蓁也不明白。

    但尽管她为哥哥觉得委屈不平,秦蓁从来都不会干涉兄长的决定,只会尽其所能去支持。

    她一直都是个好妹妹。

    这天难得从前线传来一次大捷,疲惫数月的将士脸上都带着笑容。秦不昼大手一挥,吩咐火头军开灶做了一大锅土豆烧肉。晌午,秦蓁乌黑的发间插着秦不昼送她的簪子,抱着纸鸢,一脚踢开了院门:“哥哥!”

    坐桌子边扒饭的秦不昼还未来得及反应,就被这丫头拉出了院门。

    秦不昼睁着死鱼眼盘坐在草地上盯着秦蓁:“……所以你,拉我出来就为了陪你放纸鸢?”他还有好大一碗土豆烧肉拌饭没吃完呢。

    秦蓁带着一群小娃娃呼啦啦在草地上跑了一大圈,把纸鸢放飞,一边看着秦不昼开心的道:“不是呀!谁说要给你放了,是让你看我放!”

    秦不昼:“……”

    秦蓁:“整天待在院里难得也需得休息一次,都说劳逸结合方为正道。”

    秦不昼:“……”躺倒在草地上,默默地来回滚了滚。看着自家妹子穿着男子衣装跑来跑去地撒欢,身后跟着一串儿小尾巴,突然能感觉到当年萧洛栩纵容自己的不易。

    纸鸢承载着希望,飞上了明净的碧色天空,线端隐入云间。风低低地回旋吟唱,不知不觉,倦意袭来。秦不昼看着看着,便微微闭上双眼,就着这身下柔软如床垫的草地睡去。

    并未特地扎束打理的黑发没有韧度地垂下,铺散在身后,也遮住了男人的容颜,随着他的呼气时轻轻飘拂着。

    渐渐地,秦不昼的呼吸与这环境融为一体,仿佛被看不见的透明罩子笼住,凡世尘俗间的一切喧嚣和颜色都离他远去。

    正抱着小娃娃转圈圈的秦蓁眼角瞥见兄长慢慢呼吸安适,悄悄松了口气,拉着孩子们往稍远的地方去。

    她的确是想让秦不昼多休息一会儿,这些天他太累了,哪怕身体强健也熬不住殚精竭虑。

    所以当地的孩子邀她出来放纸鸢的时候,秦蓁才会喊上秦不昼。

    一个下午的玩闹。直至暮色降临,妇人都来城郊喊自家孩子回去,向秦蓁道谢。秦不昼也睡了个久违的好觉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摇摇晃晃站起来。

    秦蓁抹了抹额上的汗水,笑容明亮,忽然袍角被一个小家伙拽了拽:“蓁姐儿。”

    秦不昼走到旁边,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原来是这小家伙的纸鸢本飞得很远,却忽地断了线挂在祈福树上。

    秦蓁抚摸一下小家伙的脑袋:“蓁姐儿这就想法子帮你取下来。”

    然后看了看四周,最后目光停留在秦不昼身上,笑吟吟地扑过去猴儿似得窜到了秦不昼身上,两腿分开坐在他脖子上,指挥道:“哥哥,走去取了那纸鸢!”

    秦蓁会爬树,但毕竟祈福树不能随意攀爬。

    被她爬到身上,秦不昼差点本能把她扔出去,缓了缓伸手托住秦蓁,皱皱眉:“你沉死了。”被妹子膝顶了一发,撇撇嘴走到树边。

    秦蓁坐在秦不昼肩上,伸长手臂去够纸鸢。刚攥住纸鸢一角,突然看见了什么极为让人惊讶的东西似的,轻声惊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秦不昼问。

    秦蓁将纸鸢取下抱在怀中,稍微犹豫:“哥哥……你往这边走两步。”秦不昼照她说的往那方向走了两步。秦蓁抬手从垂满各式各样红笺的枝杈上取下一封折叠精致的红笺,拽了拽秦不昼头发,“你看这个……”

    秦不昼抬起眼,少女素白的手心躺着一封红笺。

    红笺折成了小灯笼形状。边沿行云流水般的小楷,正是莫叙生的手笔。

    秦蓁把红笺摘下才想起:“这样是否……不妥?”

    秦不昼道:“是不太好。”说着拿过很自然地揣进了自己衣袖,把秦蓁放了下来,揉揉她脑袋,“行了行了,一边玩儿去。”

    “哥!”秦蓁把纸鸢递给小孩儿,气鼓鼓地瞪他捂得紧紧的袖子,一时间竟不知说他过河拆桥还是厚颜无耻。

    秦不昼把她拎着衣领丢了回去:“好歹闹一下午了,把孩子护送回家然后洗洗睡吧,乖。”

    秦蓁被他推得往前走了几步,回头看着秦不昼。暮色炎凉,将他的面庞浸染在一片沉沉暗影中,看不清神情。秦蓁将想说的话语咽下,目光中流露一丝担忧,最后还是转过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莫叙生这一跪就从暮鼓直到翌日晨钟响起,皇城漫天苍雪已停。莫半知方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你走罢。”

    “出了这道门就别回来,我也不是你父亲。”莫半知起身背对莫叙生,眼睛凝视着墙壁上悬挂的画,负手而立,也不管身后筋疲力竭的青年身形一晃,重重倒在地板上。

    早已意识涣散的莫叙生低低地喘息着,微颤的手臂撑起身。向父亲深深叩首。烫的脱了皮鲜血淋漓的手背上血丝淌到地上,和汗水掺合在一起,沾染在触地的前额,已经分辨不清是麻木还是疼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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